这个冒险动画当谍战片看一点问题也没有。
有人野心勃勃实施疯狂脑洞,有人披荆斩棘竭力挫败阴谋,两边对抗里全是策反内鬼、情报刺探、秘密潜入、最后一分钟营救等经典桥段。
以至于翻译叫个“特工队”,真是实至名归,一点也没有弄噱头。
甚至还极具古典谍战特色,包含着一个典型到不能更具代表性的狂人阴谋。
在老电影里,反派狂人总是意在毁灭或统治或改造世界。
在本片,就是新来的以焦虑为首的情绪,要把少女莱莉的青春变成一个充斥竞争、扭曲自我和塑料友情的地狱。
看到他们露出这个目的,我不禁心头一喜,太邪恶了,太正宗了,就是那个味儿。
更重要的是,圆梦的机会到了。
老朋友知道我钟爱谍战片,从小到大看过太多,留下一种后遗症,每次遐想坏人天马行空的构想落成,却每次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没好下场。
上天的火箭会被轰下,装好的炸弹被拆掉或扔进海里,刺杀大人物的武器在最后一刻罢工,坚不可摧的堡垒适时暴露薄弱环节,供好人直捣黄龙。
我被伤过太多次心了,我比想进入明星冰球队的莱莉更渴望心愿达成。
反派那么富有天真的想象力的雄心壮志,能不能实现一次?
但是抱歉,世界需要和平,生命需要拯救,英雄需要凯旋后的香槟、奖章和欢呼,所以坏人只能功亏一篑,暴跳如雷。
除了在《头脑特工队2》这样为数极少的例外中,规则才被颠覆。
破天荒地,好人和坏人这次拥有同一个目标,他们只不过都想给少女一个光明的未来。
而且看多了皮克斯的路数,你甚至可以猜到,所谓的坏人肯定也只是暂时跑偏了的好人。
尽管我不敢打足包票,但至少生平罕见地,正邪谍战出现了悬念,邪恶阴谋获得了一丝告成的希望,随着故事发展这希望不断壮大。
电影没有辜负我,那个“我最棒”的人格在垃圾堆里下沉一分,我的希望也上升几个百分点,那个“我不够好”的人格每完善一颗枝叶,我的喜悦也猛进好几步。
尽管快乐一方不断作梗,焦虑势力的宏伟蓝图还是势不可挡地得逞了。
巨大的情绪风暴刮起,莱莉就在风暴里迅速迷失了自己。
这一刻,胜利的不是焦虑,也不是整个团队,我仿佛看到银幕上所有那些功败垂成的狂人都绽放笑容:看啊,是谁说,我们呕心沥血的破坏、占领、阻挡和毁灭,就一定不会有回报!
当然电影不会停在这里,焦虑还得目睹引以为傲的计划四分五裂,快乐也将要意识到自己的所为并非完美无瑕,然后紧跟着是皮克斯式的拯救、和解和升华。
别误会,后面那些当然也很出色,或者还能狠锤两下你的泪腺,可不过对我而言,电影的最高光就在莱莉被焦虑彻底摆布的那个时刻了。
在秩序井然的世界,在知道秩序终将回归井然的银幕上,能享受一点彻底失控的疯狂,哪怕短暂,谁敢说这感觉不美妙呢。
《头脑特工队2》观后感是:有人看电影,有人照镜子,有人照着镜子号啕大哭。
嗯,我就是那个大哭的。
现在每个人都会说:爱自己是最重要的;爱人不如爱己;你要爱自己别人才会来爱你;没有别人不重要自己爱自己最重要……诸如此类吧。
这些话多么正确,永远不出错,对谁说都能彰显出自己的领悟多么成熟,多么独立。
可是问问自己,直面自己的时候,能够真正做到爱自己,是多么困难的事。
甚至,大多数人连爱自己的前提都做不到:真正了解自己。
不只是了解自己的美好、善良、聪明、勇敢、无私等等好的一面,还有自己的浅薄、愚蠢、幼稚、自私、阴暗等等不好的一面。
了解真正的自己,接受所有的好与不好,并且不在自己内心去批判它,不以世俗标准去衡量它,不为它们分好坏,真心接纳它们客观存在。
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呢?
更多的人,会在各种各样的时刻,讨厌自己吧。
——《头脑特工队2》延续了前作设定,但我们的主人公莱利迎来了13岁的teenage,于是头脑总部里多了几位更为复杂的情绪小伙伴:焦虑、嫉妒、尴尬、无聊。
焦虑一来就掌控全局,拔掉由快乐主导成长出的“我是一个好人”人格,将原本的几个“简单的”情绪驱逐出境。
然后一步步引导莱利全新的人格成长,以为是为她规划未来,人格却失控成为“我不够好”的自我怀疑。
于是焦虑也失控了。
莱利即将崩溃。
当然最终被驱逐的情绪们都回来了,大家拯救了危机,快乐和焦虑也都明白了,它们无权决定莱利成为怎么样的人,无权筛选怎样的回忆成为有影响力的部分。
最终,莱利崭新的人格长大,她千姿百态,有自信的也有自卑的,有勇敢的也有怯懦的,有善良的也有阴暗的,她成为真正的她。
情绪们拥抱着她那棵五彩斑斓的人格树,说,“我们爱莱利的每一面”。
我在荧幕前暴风哭泣。
——渴望被爱的人啊,每一天都在期待,这世上有人能够无条件爱你,爱真正的完整的全部的你,永远无条件站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
然而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是不可能的。
唯有学会真正爱自己,才能明白——能够做到爱自己的每一面,永远爱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为什么哭呢。
因为我知道这是正确的答案。
我也知道,这有多难。
——ps:影院现在不准备3d眼镜,也不售卖,而是搞了个租赁机器,这算不算也不太合法啊?
仿佛全世界的观众,或多或少,都有心理问题。
在电影《头脑特工队2》中,在乐乐、忧忧、怒怒、怕怕、厌厌五种情绪小人之外,新登场了四个情绪小人:焦焦、尬尬、丧丧、慕慕。
人的成长,伴随着情感的逐渐复杂。
从最初的生理感受,到基础情绪(喜怒哀惧厌),到升级情感(焦虑、尴尬、无聊、妒忌),最终还会出现更高级的情感,比如责任、尊重、利他、悲悯、怀旧、信仰、超脱、释然…现代人心理问题自然是全球经济危机、地缘政治不安、虚拟信息时代的种种现实问题造成的。
但好莱坞梦工厂可不管那些现实问题,只负责迎合观众对治愈之梦的需求。
观众想看什么梦,好莱坞工厂就造什么梦。
当下,心理问题频发,抑郁症发病新高,电影创作者似乎也需要理解心理问题,以及如何在造梦中缓解观众的心理焦虑。
心理治疗方法中,有叙事疗法、音乐疗法、沙盘疗法、绘画疗法、意象疗法、都是不错的,可以去尝试做一做。
通过故事、诗歌、玩偶、沙盘、心象,来理解自我的潜意识真正在想什么,是很重要的。
人最难认识的恰恰是自己。
“认识你自己”,是一门需要付出一生的课题。
再也没有比反复提醒自己是自由的更好的解药了。
人的不自由,常常不因外物,而是因为自己的意识束缚了自己。
甚至“自我”二字,本就是人造出来的,我们常常被“自我”所“束缚”,因而痛苦、焦虑、忧虑不已。
克尔凯郭尔曾说,人生三大悲剧:不知自我,不敢自我,不能自我。
也就是这个意思。
焦虑,其实是我们想变成更好的自己,想要超越。
存在主义哲学中的超越性,本就会导致焦虑症。
过于强调尼采或存在主义哲学的人,必然会有焦虑症倾向。
人其实不一定要超越自身,这只是青春期的一种心理状态而已。
到了中年以后,人的身体机能自然而然下滑,各项指标都在往颓势上走,年纪一大,身体大不如前。
肉身尚如此,更何况心灵?
所以,人不一定要超越自身,只要承认自己当下是好的,就可以了。
如果你认为过去的自己是好的,就会悲伤,因为你回不去了。
如果你认为未来的自己是好的,就会焦虑,因为你非让自己达到预期的未来不可。
不如时时刻刻,只夸现在的自己:你现在真棒!
你现在就很好!
我常常跟学生说一句话:要抱着这种心态去生活——我有错,但我不改。
嗨,谁还没有错嘛?
人生就是一盘乱下的棋,管那么多干嘛。
谁要是来管你,你就告他,你就没犯过错吗?
《云边有个小卖部》主打治愈,很多网友做出了苛刻的差评。
其实任何电影,都只是一部电影而已,无论是观众,还是创作者,都不用太当回事。
电影差评了,你也少不了一块肉,电影赞爆了,你也不会改变什么现实——现实就是,我们共同生活在这个小如尘埃的星球上,不上不下,平平庸庸,极为普通,吃喝拉撒,未来的宇宙会发生啥,谁也不知道,甭操心了。
不如互相关爱,相濡以沫。
一部治愈电影,张嘉佳为此还罹患抑郁症,遭到了一堆网友骂他文艺矫情,惹来更多的“并不治愈”的情绪。
还不如大家好好欣赏美景和音乐,放平心态,多看美好的点,少一些烦躁不安。
《云边有个小卖部》讲的一些点,都挺符合青年观众的心理需求:逃离北上广,返回故乡;乡村比城市更淳朴浪漫(乡村是代表美好还是落后?
从路遥《人生》到《隐入尘烟》给出的答案完全不同于《云边》);外婆、友谊、零食、萤火虫、灯笼、爬山这些具有治愈感受的细节设计。
除了《云边》,无论是热播剧《我的阿勒泰》、《去有风的地方》,还是综艺《五十公里桃花坞》,都在满足观众对于心理治愈需求
240615@西单首影Onyx厅(剧透警告 spoil alert)
Joy开始散发出颗粒,我喊出了oh shit,想起先前铺垫的对白“人长大了快乐就会消失”,开始起鸡皮,我以为她要沙化消失,然后跟新人格和控制台合为一体,就像第一部里和Bing Bong说再见一样。
我的泪腺:RED ALERT!!!并没有这样,而是大团圆。
我的泪腺:false alarm.第一幕和第二幕好看,好多心理学创意和点子让人或者惊呼真绝,或者捧腹大笑。
Sarcasm rift, brain storm etc. 以青春期友谊关系为叙述重点,因篇幅限制,未能展开一些其它青春期议题。
比方说恋爱关系,短片《莱利的初次约会》里的男孩,在电影中仅被提及带过。
第三幕,一定是有被迪士尼/皮克斯当权保守派毙掉的版本。
成片版本的第三幕有两大缺点。
一,非常偷懒,外部环境的交互过于简单,仅仅是一场冰球训练赛,承载效果不好;二,非常保守,简单的危机,简单的解决,第二集里青春期的成长,比少年时期的成长更加容易且代价更小吗?
没有割舍和分离,人怎么能够成长呢?
This is a good sequel that could've been as brilliant as the first installment. Just get me a cup of anxitea for my orange brain.
借浅薄的心理学知识和个人生活体验,我总结了一些电影想告诉我们但其他影评不太提及的侧面:1、集体生活总是核心事件的触发场景第一集的核心事件是搬家和转校,因为莱利从明尼苏达搬到圣弗朗西斯科,导致没法一下子适应新的学校生活,结果12岁的她甚至在Joy和Sadness不在总部(被厌恶、愤怒、恐惧支配的情况下),差一点作出了离家出走的决定。
其实‘外来者’的这个标签第二部也是有的,譬如将错就错了整个第二部的“密歇根”这个绰号,只是5小只不再对这个标签过激反应,也是一个莱利逐渐学会掌控情绪的象征(但也仅仅是对于地域标签而已)。
《Insideout》系列虽然描写的是莱利的成长,但聚焦这的时间段还是倾向于描绘青少年的社会生活的 ,这也契合了《心理社会发展理论》所描述的第五阶段,在人1318岁(一说是1319岁)时,青少年期的关键任务是解决自我同一性对角色混乱(Identity vs. Role Confusion)的危机。
这里的危机指的是在探索自我身份的过程中,迷失自己定位,以及无法成功整合各种角色和体验,阻碍自我同一性的发展。
埃里克认为结束角色混乱的成功征兆是“忠诚”:指使个体对自己的价值观、信念、他人保持坚定的品质。
而莱利做的就是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拥抱所有的记忆,坦诚面对自己构筑新的自我,通过首先对自己‘忠诚’,再外化成对朋友的‘忠诚’。
电影一直试图告诉家长和教师学校/社团等任何同龄人聚集的环境对于青少年的重要程度,是远超想象乃至可以轻易超越原生家庭对她而言的重要性的。
两部电影完美契合了埃里克森心理社会发展阶段中的第四和第五阶段2、首次出现的驱动型情绪虽然五小只的确也是长期存在的,估计之后也会一直存在(这个看莱利的爸妈的脑子就知道),但言归正传,Joy、Anger、Sadness、Fear、Disgust,这5种情绪只能解决非常临时的需求,他们都服从大脑瞬发性的本能诉求,可以说是神经递质驱动的典型条件反射式的原始情绪,很少受理性约束,也因此,Joy和Sadness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会更可贵(我个人真的有被Joy那句:难道成长意味着要忘却快乐给戳到,皮克斯编剧太懂做人了);
第一部 “妈妈”脑子里面的5小只与原始的5小只相较,第二部出现的新4小只、基本都服务于长期情绪驱动,你或许佷难保持1整天佷Joy,但是我相信你我都可以保持一整天的Anxiety,为什么他们能有如此长的续航,其实抛开电影的拟人化,我们可以剖析下这些情绪的构成,简单地来说,何为焦虑:我们担心某些幻象成真,因此想象自己身处某些糟糕的场景中,并假定一系列的‘不怎么做’就会发生的条件捆绑,因此光Anxiety这个情绪,就复合了厌恶、愤怒、恐惧等多种‘负面’情绪在预测裹挟下的产物;与之相呼应的,Envy则是融合了焦虑(自我催促)、快乐(自我实现)两种情绪,而有那么多情绪交替作用,就形成了一种长驱的、无限接近理性的“欲望”。
电影中我们看到基本整个大脑中控台基本都是Anxiety和Envy在掌控,也因此这些情绪才会更‘成年化’、更复合、用Anxiety自己的话来说他们是更‘高级’的情绪,这其实是没错的。
3、青少年善恶意识和自我边界鉴于最近的观影影响,其实我在看第一部的时候有点联想中岛哲也的《告白》,包括近期的一些社会性事件让坊间去相信‘青少年无善恶意识’的说法;而在看第二部的时候,我想的《蓝色监狱》,莱利自私时候的打球那个冲劲简直情绪既视感MAX。
在善恶观念方面,莱利是个会做错事,但总恰恰在最关键的时刻悬崖勒马、控制自己避免错上加错的女孩,这种‘恰好止损’是这个系列的一个尤为重要的隐性主题——“自我边界意识(sense of self-boundaries)”再写的直白一些,我认为电影已经把“怎么算自私、怎么算道德无感、怎么算自私得恰到好处”用核心危机渲染了出来,就差糊在我们脸上了。
自我边界意识是自我意识的一部分,没有框架(边界)自然就没有内容(精神),因为焦虑野蛮生长的自我,任之发展就会失控。
清晰的自我边界约束的不仅是行为、更多是指从人格底层约束自己的‘理念’,帮助个体在面对道德困境时,明确哪些行为是可以接受的,哪些是需要避免的,是自我边界的表征。
边界模糊可能导致个体在行为上越界,难以停止不道德行为。
如果套用让·皮亚杰的《道德发展理论》,儿童和青少年的道德阿判断分为:他律道德(heteronomous morality)和自律道德(autonomous morality)。
在自律道德阶段,青少年开始理解道德规则的相对性和灵活性,并能够根据内在标准评估自己的行为;自我边界意识在这一阶段起到了帮助个体辨别何时应当调整行为以符合道德标准的作用。
他律道德和自律道德4、谈谈情绪和生理如果要用彻底科学的解说、所有的情绪都是神经递质的合成和释放的结果,神经递质与突触后神经元上的特定受体结合,产生兴奋性或抑制性效应。
和电影强行关联的话、我们常说的多巴胺对应Envy的产生、内啡肽对应Joy、去甲肾上腺素对应Anger等...但是电影采用情绪拟人化,主要还是基于一种艺术的、感性的表现,可以理解为电影想传达人内心的爱可以掌控自我、情绪是受人格控制、而非情绪主宰人格的主宾关系。
仔细想想,电影把我们冲动时的那种杀意和失控用脑内小人表达出来,看起来轻描淡写、但结合离家出走、偷看老师笔记这种事情,在那个年纪已经不算是“小过错”了,还挺细思恐极的…要这不是一部全年龄电影,按照这个延长线恐怕会有更糟糕的展开...不过对与成年观众来说是否可以在自己情绪化的时候反向用“我脑子里不过是几个小人在争吵”来反向平衡自己的情绪呢?
想象或许一时间的上头和长期的负面掌控也不是什么难以克服的Big deal了,制作组还是很懂趣味授业的嘛
如果要把脑子用科学的方式拟人化,神经介质可能就长这样了一些个人观影体验:上个周末陪妻女温习完第一作,小朋友被5小只的表演逗得咯咯笑,我没想到自己二刷被曾经无感的冰棒搅动了内心深处遗忘的记忆...看第二部时,一旁的小哥脱下眼镜发出哽咽,我也好几次通过拧自己大腿不让自己的Sadness掌控大脑,看完我才想起来自己差点忘了,拟人化可是皮克斯的当家本领在我内心《INSIDEOUT》一直不输《TOY STORY》系列的,如今总算实至名归,内心可以Joy一晚上了~强烈推荐二刷准备
距离上一部口碑爆表的《头脑特工队》,过去了九年,主角莱莉在续作中长大了几岁,进入了十三岁青春期。
而她大脑中的情绪,除了原本的乐乐、忧忧、怕怕、厌厌和怒怒,也在青春期的荷尔蒙中,萌生了更复杂的情绪——焦焦、慕慕、尬尬和丧丧。
在这部《头脑特工队2》中,焦焦作为焦虑的代表,向乐乐发起进攻,争夺莱莉大脑的指挥权,甚至轻而易举将以乐乐为首的情绪五人组,彻底赶出大脑总部。
焦焦一度劫持了莱莉的大脑,让她处于被焦虑支配的可怕状态。
为什么初来乍到的焦焦,有这么大的能量?
我作为一个日常焦虑星人,焦虑就像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在这部电影中,识别出了三种焦焦的能量来源。
而这些喂养“焦虑”的丰美养料,我敢肯定,不仅存在于莱莉和我的大脑,也曾经劫持过你的情绪。
1、焦虑来源于被压抑的情绪在影片开头,莱莉在冰球比赛大获全胜,赢得了冰球训练营的三天集训机会。
乐乐作为莱莉的主导情绪,在处理这段记忆时,留下莱莉和朋友默契配合的美好回忆,对于她被教练处罚的糟糕回忆,却用弹射机扔到大脑意识的深处。
然而,根据EFT情绪聚焦疗法的观点,负面的情绪能量会堵塞在身体的能量系统中,当人试图压抑这些情绪时,它们并没有消失,而是积累在身体中,导致身体的紧张和不适,进而引发焦虑等负面情绪,压抑越多,焦虑越大。
最终情绪爆发时,人会经历强烈的情绪波动和焦虑体验。
莱莉脑中这些堆积如山的糟糕回忆,深藏在潜意识河流的尽头,永远不会消失,只是暂时被压抑。
正因如此,当她在冰球训练营的比赛中被教练罚下场,由于触发了被压抑的相似情景,引发了近乎失控的焦虑大爆发。
2、焦虑来源于身份的缺失莱莉即将升上高中,但和两个最好的朋友都不同校。
她在即将失去旧身份时,极度渴望在新的环境中拥有一席之地,摆在她面前最好的机会,就是加入梦寐以求的火焰冰球队。
因此,莱莉为了赢得冰球队长小娜的认可,不惜抛弃曾经的朋友,放弃自己的原本好恶,彻底改变自我意识。
莱莉的这种焦虑和渴望,相信大家在不同的人生阶段都经历过,并对此感同身受。
正如阿兰·德波顿在《身份的焦虑》中提到,每个人都渴望在社会中拥有一定的地位和身份,这种渴求是引发焦虑的重要原因。
而且,人们往往认为拥有精英身份就能获得更高的地位和价值,而实际成就和期望之间存在差距时,会引发身份的严重焦虑。
更重要的是,这种对于身份的焦虑,也来源于真实自我和表象自我之间的差距。
因此,当莱莉为了迎合小娜,当着好友的面,诋毁嘲讽她们热爱的乐团时,莱莉的身份焦虑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进一步加重了。
3、焦虑来源于成长的渴望莱莉在电影中的挑战,除了人际关系,另外就是冰球水平了。
当莱莉的意识中,产生了完全由焦虑而生的自我认知,只会重复一个理念:“我还不够好。
”因此,她在被焦焦控制时,会凌晨起床练习冰球,这个过程充满苛求和惩罚,的确进步显著。
事实上,心理学中有一个著名的“叶克斯-道森定律”,也就是说,在智力活动的效率和焦虑水平之间,存在一定的函数对应关系,表现为“倒U型”曲线。
在焦虑水平较低时,人可能缺乏足够的动力和压力,导致认知速度较慢。
随着焦虑水平的适度增加,人更能集中注意力,提高警觉性,从而加速认知过程。
然而,当焦虑水平过高时,人会感到过度紧张、心烦意乱,导致注意力涣散,从而降低认知速度。
正如电影中,焦焦在处理一般难度的问题时,表现还不错,总能克服难关。
但在决定能否加入火焰冰球队的关键选拔中,莱莉被抓狂的焦焦控制,屡屡失误,几乎在极度焦虑中崩溃。
终极的解决办法,其实早就藏在了影片开头。
那些堆积如山的不良情绪记忆,最终化为滚滚浪潮,将乐乐他们送回到大脑总部。
而这些原本被压抑的不良情绪,从潜意识中浮现,重新回到意识层面,由此缓解了焦虑。
这昭示了直面不良情绪,才是化解失控焦虑的最佳办法。
显而易见,当焦虑降低了,莱莉找回打冰球的纯粹乐趣,重新恢复了与真实自我的连接,自然也进一步缓解了身份缺失带来的焦虑。
难道焦虑就一无是处吗?
我并不这样认为。
如果说《头脑特工队》第一部的主题是接纳悲伤,因为悲伤是我们为了感受爱而付出的代价;那么,这一部的主题就是接纳焦虑,因为焦虑是我们为了成长和适应环境而付出的代价。
总而言之,感谢大脑中不多不少的焦焦,帮助远古时代的我们学会石斧和弓箭,学会应对剑齿虎和猛犸象,也帮助今天的我成长为更好的我。
1.好短啊,感觉像一集大电视剧。
2.我真的好喜欢这部的设定和想象力。
所以当时第一部义无反顾地打了五颗星。
其实能看出来这部的延续,比如说秘密保险箱里的游戏角色和动画角色画风是独立的,游戏角色出场自带英雄音效,笑得我难受。
法国人口音太好玩了,绿姐之后最喜欢的情绪。
3.太白女了,pixar你画画公主或者小老鼠我可能还意识不到你的世界跟我这么不相关,但是看完本片觉得受众真的不是我。
我小时候看第一部的时候觉得Riley像我的好朋友,现在看觉得Riley是造成我多次嘲讽大裂谷发作的对象。
宝宝,你在panic attack过后能看到阳光从窗户洒进来,我们的panic attack,或者说anxiety本身一般只在抵不住疲惫和困意才被叫停。
宝宝,或许你长大了以后哪天跟朋友聊天的时候Joy和nostalgia奶奶会把你在球场这次经历拿出来,然后你笑笑说这是我的greatest trauma。
pixar什么时候出一部头脑特工队3(mental unhealthy ver.)。
故事情节我都构想好了:被练出一身肌肉肌肉的负面情绪霸凌的Joy长期得不到掌控情绪台的机会,被暂时裁员,闲的无聊只能去想象乐园里遛弯。
她看见了一千种紫砂方式公园、一事无成的自我游行和被负面情绪集中奴役、以至于发展出奴隶贸易的想象力们。
如果有一天这种成人动画被做出来我多买几张票去电影院哭,记得帮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有时候好想死,为什么我又能用一些念头阻止死。
应该不是Joy吧,那会是谁。
下次建议环焦虑人上映,看完本片我脑子里又多了几大条嘲讽裂谷。
· 压抑在电影中,那根发射导管很像是压抑机制,Joy用它把不愉快的记忆压抑到脑后,Anxiety也用它把自我信念进行压抑,导致Joy和其他情绪不得不开启寻找信念之旅。
压抑是由情绪主导的,像焦虑、恐惧这样的负性情绪会导致压抑,而像快乐这样的正性情绪也可能导致压抑,这被称为toxic positivity。
我想到曾经很火的“积极心理学”,现在被证明可能不但无用,反而有害。
人的记忆和感受并没有实体,因此它也无法被消除或者真正“藏起来”,而人的痛苦是复杂的,很多痛苦里面也包含着非常重要的东西,如果这些重要的东西被压抑,我们会感觉心很空,好像缺失了什么,或者什么也感觉不到,甚至是无意义感。
· 情绪的隔离影片中有个经典的场景,Anxiety把Joy、Sad、Angry等一票情绪统统塞进一个玻璃罐里,拉到保险库里关起来。
与压抑机制不同,这看起来更像是情绪的隔离。
现实中,情绪的隔离通常是“全或无”的方式,比如,如果一个人隔离了自己的悲伤,那么大概率ta的快乐或其他的情绪也会感受不到了。
人要隔离情绪的原因很复杂,比如,当一个孩子发现自己的养育者非常脆弱,无法承受自己的情绪,或者总是把孩子的情绪视为威胁,那么久而久之,孩子也会把这些情绪视作危险,进而进行隔离。
然而情绪是很强大的,即使不被意识到,它们也依然存在,还会想方设法地跑出来(就好像电影中情绪们越狱一样),比如说通过身体的不适或生病的方式来表达。
· 潜意识在头脑中,意识是流动的,就像流水一样。
Joy带着大家去寻找被抛到脑后的信念时,需要顺着意识的流动,进入到潜意识的地盘。
这就很弗洛伊德,早期精神分析认为,人出现症状是因为过去的经历受到了压抑,那些被压抑的部分进入了潜意识,但依然在影响着我们。
而用催眠、自由联想、释梦等方式可以把潜意识中那些被压抑的、不能够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当这些东西浮现到意识中,症状自然会消失。
在影片中,这条意识流似乎是有方向的,是单行线,是从意识进入潜意识唯一的路,这个设定也非常有意思,现实中其实是双向的,潜意识在一定条件下可能会进入前意识和意识,意识中的东西也可能被压抑或者自然地遗忘。
意识流是影片中非常精妙的设计之一,可以看到河流中出现的很多都是和当下相关的东西,比如莱莉饿了,于是潜意识里都是各种披萨汉堡等高热量的东西,但她吃了一口不好吃的能量棒之后,潜意识里出现的东西就变得奇奇怪怪起来,这种联想是非常随意的、不受控制的,比如影片里冒出来一颗西兰花(这里有个彩蛋,西兰花是第一部里莱莉最不爱吃的食物)。
另外,这条意识流是贯穿了整个大脑的,从最边缘一直到最核心的区域,全部都是连通的。
影片后半部,Joy看到巨大的被压抑的记忆之山后,选择把它炸开,然后利用冲击波逆流而上,回到意识中,这导致大量的被压抑的经验被意识到并且最终整合到自我之中,这个过程在电影里是很快发生的,但在现实中可能需要很久很久,可能要数年或者数十年才能达到电影里3分钟达到的效果。
可以说,很多长程的心理咨询就像是在日复一日地慢慢地挖那座记忆之山,以一种更温和的方式。
· 核心信念之战这是我在电影中最喜欢的一个场面了!
它简直浓缩了心理学最近30年发展的最重要、最核心的理念。
影片从一开始就介绍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信念”,这个像树一样从意识中生长出来的闪闪发光的东西,一开始的时候好像融合了很多东西,比如自我意识、人格、价值等等,但在我看来它有点像是CBT里的“核心信念”,即我们的头脑中有关我是谁、我和他人的关系的基本假设,它是自动形成的,并且会影响我们行为的方方面面。
注意莱莉是一个青少年,因此她的信念还未完全成形,在Joy主导的时候,莱莉的核心信念是“我很棒”,而到了Anxiety主导之后,一系列的焦虑引发的讨好、自我苛责、过度忧思与完美主义的行为导致的核心信念是“我还不够好”。
整个影片的主线很像是围绕着两种不同的核心信念的争夺大战。
最精彩的部分是当Joy把“我还不够好”这个信念拔下来,把“我很棒”这个信念安上去的一瞬间,如果这个影片是在三四十年前拍的,那么故事到这里就结局了,因为核心信念得到了“修正”,这个人就会好起来,这也是第二代行为主义浪潮认知行为疗法的理念,行为受到认知的影响,不良的信念需要被挑战和改变,让良好的信念得以重新建立。
但事实上,莱莉并没有发生变化,她的意识依然在一片混乱中。
这就不得不提到第三代行为浪潮的发展,以及其他后现代、多元文化与女性主义思潮的加入,我们越来越多地认识到,想法也好、信念也好,它们是头脑自动生成的,并不受我们的控制,而更重要的是,这些想法都是有功能的,它们是否起作用要看当时的场景,“我还不够好”的想法并不是在所有的场景下都帮倒忙,而“我很棒”也不是在所有的场景下都是有用的,我们不能单纯地用好的、坏的来评判一个信念,无论是什么样的信念,这都是我们的一部分。
所以,影片最感人的地方就在莱莉产生了许多不同的信念,这些都来自她不同的经历,但她在整合中最后形成的是“这些都是我”,我接纳所有的自己。
· 价值岛刚开始Joy在介绍内部情况的时候,远处有一些像岛屿一样的区域,有家庭岛、友谊岛、冰球岛等,能看到随着莱莉的成长,过去家庭岛很大,现在家庭岛变得比较小,而友谊岛变得很大,并且还在不断建设中。
这很像ACT里说的价值,是对我们来说最重要、最有生命活力的东西(下图显示了常见的一些价值)。
随着人生阶段的变化,我们的价值也在发生着变化,但不变的是价值是需要我们不断付诸实践,通过实际的行动和体验才能不断被打磨成形的东西。
有的时候,我们的行为不是出于价值的引领,而是出于对情绪的回避与控制,比如,在Anxiety主导下,每一个动作都是出自对“未来在高中我会过得很孤独很凄惨”这种恐惧的回避,而在当下做出背弃旧朋友、不敢拿真实的自己去结交新朋友之类的事,离价值越来越远。
正是因为这种远离,才导致了痛苦,以及最后的惊恐发作。
· 惊恐发作当莱莉被裁判罚下场的时候,她出现了过度呼吸、心跳加速、出汗、头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等反应,这很像是在经历一场惊恐发作,而她的头脑中,焦虑情绪正疯狂运作,过度的焦虑大脑处理不了,产生了危机,导致的结果是大脑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应激了,僵住了。
而当Joy把Anxiety慢慢地带下控制台之后,意味着莱莉的焦虑情绪慢慢消退,但她僵住的状态并没有发生变化,这是为什么呢?
我觉得这里可以用“三脑理论”来解释,这是由美国的神经科学家Paul D. MacLean提出的,他把我们的大脑按照进化的顺序分成了爬虫脑、哺乳动物脑和新皮层,其中爬虫脑又叫“原始脑”,负责掌管最基本的生存需求,当意识到危险来临,爬虫脑会产生三个基本反应:战、逃、僵。
而哺乳脑又被称为“情绪脑”,它是为了适配哺乳动物的养育与群居生活所产生的,而我们的喜怒哀乐甚至更高级的情绪情感,比如爱与尊重的需求都由它控制。
而新皮层是高级的灵长类动物才有,它控制着认知功能,它是最后发展的脑区,却占有最大的体积和重量,它可以管理和调节其他的脑区活动。
现在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僵的状态下,情绪不起作用,因为这超出了情绪脑管理的范畴,大脑直接被原始脑控制了,这时候唯一能够起作用的反而是我们的大脑皮层。
大脑皮层可以通过灵活地调节注意力来改变这样的状态,这也是我们在处理应激的时候经常使用的“落地技术”,它的本质是正念。
可以看到莱莉自主地调节注意力到五感上,她看到了阳光落在球场上,试着去触摸身边的东西,深呼吸去感受身体的感觉,去听到朋友们关切的话语,她回到了现实世界,回到了当下。
主线就解读到这里,还有几个我觉得有趣的点:· 头脑风暴笑死,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事实上,“头脑风暴”是组织心理学或管理心理学里会用到的一个概念,它指的是在面对一个问题时,大家一起把头脑中想到的所有的解决方案都提出来,不管它们有多离谱。
在影片中,Anxiety为解决融入新团体的难题启动了头脑风暴,脑海中的点子在空中形成风暴,狂乱地飞舞。
我很喜欢这个具象化的场景,最后那个大灯泡也吊足了胃口,当它的秘密被揭开的时候,我真的有种“oh~”既意外又合理的感觉。
· 嘲讽大裂谷这个部分我一开始也有点迷糊,和朋友讨论了一番才有了点思路。
当时的场景是莱莉的偶像无法得到高年级学生的认可,Ennui(丧丧)就跳出来阴阳怪气,说“噢~我最喜欢闪亮少女了🙄🙄🙄”,这时候头脑世界竟然崩塌了,形成了一个大裂谷,裂谷两边的人彼此能听到对方说的每一个字,但是语气全然不同,导致了误会和分歧。
这让我想到的是青春期的叛逆,好像明明心里喜欢,嘴上却死也不说,一说就是“烦死了”“我最讨厌……了”,可能在表面疯狂抗拒,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但背地里却拼命地上网寻找各种蛛丝马迹,激动得夜不能寐,这是很分裂的,我们不但心口不一,脑子里也一会儿左一会儿右,说出来的东西别人永远也猜不透,跟亲近的人也会带着刺,这也很真实。
· Envy慕慕最后一个彩蛋我想来讲讲Envy,所有的情绪里面,只有它是一个非常小的小孩的形象,但它又是后期出来的情绪,这很有意思。
皮克斯设计的每一个形象都精雕细琢,很有深意,比如Anxiety与Fear长得很相似,因为焦虑的本质是恐惧。
而看到Envy的形象,我有了一些大胆的联想。
Envy是非常复杂的情绪,既有爱慕,又有羡慕、嫉妒,这让我想到一个东西叫做“移情”,这也是弗洛伊德提出的概念,最早是指来访者把自己在早年生活中对某些重要他人的情感转移到治疗师身上,但这个概念现在已经泛化了,可以说,生活中很多亲密关系都带着移情的影子。
所以我理解这个长着大大的眼睛,散发着小孩脾气的Envy,很像是那个早年的需要爱的孩子,被一切或温柔或有力量的熟悉味道情不自禁地吸引,它在青春期出现,也意味着我们准备好要走入亲密关系了。
(原载《新京报书评周刊》)皮克斯打造的这场大脑情绪景观系统,就像是影片想讲述的记忆本身,凭借影像的魔力制造出属于全球观众的集体记忆。
九年过去,我们也依然能清晰地记得莱莉幻想出的童年伙伴“冰棒”自愿落进记忆填埋区的瞬间,那几乎堪称动画史上最为浪漫、也最令人哀伤的银幕瞬间之一。
续集延续了成长主题,莱莉进入青春期。
开头的那场“红色警报”,就像它所代表的青春期主题那样成为了影片本身的警笛。
它以极富冲击力的色彩吸引着观众的注意力,用新鲜又复杂的新情绪登场调高了期待的水阀。
但最终的呈现,却又像那场带着乐乐与大家飞行的“头脑风暴”迅速过境。
我们好像了解了更多有关“情绪”的设定,却又没法共情更具体的莱莉。
皮克斯在莱莉的青春期里设置了情绪的各种可能,但当这些情绪被动画魔力变得可见之后,曾经的复杂体验、成长告别、青春哀伤,反而不复存在了。
那些复杂的设定,反而通向了贫乏的故事和难共情的人物,把一切都变得更单一了。
并未发展的青春期叙事如何理解人类的心智?
在过去,医学仪器与手术刀可以遍历骨骼与血脉,却无法呈现大脑中的哪怕一秒钟限度内的情绪体验。
当人类从生物与医学角度理解了具象的人体,就更渴望参透知觉、情绪、记忆、思维、意识这些无形的领域。
认知神经科学从神经环路慢慢开拓出分岔的小径,带我们理解大脑的心理功能。
而影像能实现这种理解图景,让这些或隐秘或集体的感受,幻化为共通的视觉体验。
于是在第一部中,故事从小孩莱莉的视角进入,观众很容易共情她的感受。
我们跟随莱莉经历了第一次搬家、转校等生活变化带来的心理现实。
我们理解莱莉的情绪过程,就如同成长中的莱莉在搭建自己的“性格小岛”,都在逐步构建自我。
因为父亲工作变动,莱莉不得不从明尼苏达搬到旧金山,适应新环境。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她开启了离家出走,试图回到老房子的冒险。
这场最终未能成功的叛逆之旅,有着“离家-归家-建立新家”的叙事模型,也呼应着莱莉孩童时期“告别旧我,接纳完整的、新的自我”的成长历程。
外形像星星的黄色情绪小人乐乐(Joy)是莱莉童年大脑中的主要情绪,她曾认为掌管忧伤、外形像泪滴的忧忧(Sadness)会给莱莉的成长带来不好的影响。
但此后乐乐、忧忧与核心记忆球一起意外离开大脑总部,基于核心记忆的个性小岛坍塌,莱莉情绪失控,最终离家出走。
乐乐在和忧忧一起试图将核心记忆球带回总部的路途上,最终意识到每个人 不仅需要“快乐”,也不能没有“忧伤”。
理解悲伤的价值,是莱莉成长的里程碑。
成长需要接纳带有任何一种情绪特质的自我,因此成为影片的叙事母题。
当一开始被禁止触摸记忆球的忧忧,最终与乐乐合作生成了那个蓝黄交融的核心记忆球时,我们也感受到了那些用单一颜色和名词无法定义的复合感受,以及复杂的记忆对于构筑“自我”的意义。
那些笑中带泪、苦涩与幸福并存的经历只有更成熟的莱莉才能体会。
莱莉长大了,但《头脑特工队2》并没有在接纳自我的母题上走得更远。
进入青春期的莱莉大脑总部警铃大作,装修队入场对控制台进行改造,新情绪焦焦(焦虑,Anxiety)、慕慕(羡慕,Envy)、尬尬(尴尬,Embarrassment)、丧丧(无聊,Ennui)也就此登场。
新情绪依旧被漫画式地夸张呈现,虽然对“青春期”的描绘有些标签化,也算承接前作设定。
但当影片选择把新情绪焦虑妖魔化,同时弱化了羡慕、尴尬、无聊这三种情绪,就完全悬置了本应更多元和复杂呈现的可能。
不合逻辑的强势反派“焦焦”让意识流之河、头脑风暴、自我意识树这些新设定沦为一闪而过的碎片。
更重要的是,焦焦登堂入室,把乐乐借由快乐记忆建立起的“我是个很棒的人”的自我意识球拔掉,扔进遗忘区之后,乐乐带着主情绪小分队尝试装回自我意识球的故事,其实和第一部送回核心记忆球的危机并无本质区别。
而在冒险的终点,乐乐放弃装回原有的自我意识,任由莱莉的意识树生长出带有各种颜色的“全新的自我意识”,不过也就是第一部中“黄蓝核心记忆球”升级版本。
那些复杂的、痛苦的甚至残酷的情绪和青春期体验,都淹没了在新角色焦焦片面化的夺权式统治之下。
结局仍然是旧情绪接纳了新情绪,但与前作悲伤的价值被看见不同,焦虑的价值并没有被清晰、准确体现出来。
妖魔化焦虑春天说:即便是我,也迷失于我浪费的分分秒秒。
我是不能被照亮的光室:我的焦虑是荒山上的一束火花,我的爱是一座绿色灯塔。
——阿多尼斯《我的焦虑是一束火花》橙色的焦焦确实有着火花般的造型,掌管焦虑,过度活跃的它,把莱莉进入冰球队的渴望无限膨胀为同辈竞争的压力。
在它燃烧的摧毁力之下,其余的新情绪角色基本只起到陪衬作用。
粉色的尬尬就像是为了缓解尴尬场面才诞生的功能性情绪。
即便在帮助忧忧隐藏在大脑总部的关键性节点上,我们也无法得知尬尬的真正想法。
这种功能性的推进作用使得尬尬成为纸片化的工具人,作为角色的人格复杂性完全被抹去了。
总是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的紫色丧丧,比起其他角色,简直可以算是最贴近当下年轻人状态的情绪——自己即世界。
这也是韩炳哲在《倦怠社会》中总结的文化现象,人们通过这种倦怠的状态重新感知世界。
他与彼得·汉德克都注意到了这种当代心态:“倦怠是我的朋友,我重新回归到世界之中。
”丧丧的不作为和消极对待,使得焦焦和乐乐的过度积极呈现出了喜剧性的讽刺感。
但这种对当下青年真实情绪的贴近也没能有效参与到叙事之中。
丧丧的“慢”,更多时候不过是被用来调节叙事节奏。
这些新情绪都在焦焦的“反派化”设定下变得扁平而刻板。
影片从一开始便在对抗和否认焦虑。
大脑总部深夜红色警报大作,以驱赶的姿态邀请这些非主流情绪入住,但问题是,它们真的无用而危险吗?
在我们所处的时代,现代社会文化在经济上奉行竞争原则,对爱、财富、权力与名誉的追求给身在其中的人们带来了大量的焦虑感。
心理学家卡伦·霍尼在《我们时代的神经症人格》中梳理了焦虑的作用机制和人们对待焦虑的方式:“在我们的文化中,主要有四种摆脱焦虑的方法:一是把焦虑合理化,二是否认焦虑,三是麻痹自己,四是回避一切可能导致焦虑的思想、情感、冲动和情境。
”人们习惯去对抗它,却“很少意识到焦虑在生活中的重要性”。
在前作中,虽然忧忧也曾被排挤,惹出不少麻烦,但它从来不是反派。
能否进入冰球队是《头脑特工队2》的主要外部事件,焦焦因为过度重视其结果,被塑造成了集权主义式领袖般的反派。
焦焦将主情绪们放进玻璃罐,关进黑暗深处的保险库,使它们成为被压抑的情绪,而自己则操控了大脑总部,甚至控制了想象力区域,把负责制造想象力的小人们关进格子间,让它们成为类似《大都会》(1927)电影中的劳工机器,作画预警所有不好的结果,以此激励莱莉。
那场最终发生在想象力中心的起义,带着浓烈的暗黑与现实意味,明显是在向法国喜剧电影《操行零分》(1933)中的枕头大战致敬。
这大概是全片中最具有成长意味的惊鸿一瞥:当我们意识到原来还可以反抗外部世界定下的规则、秩序、奖惩并付诸行动的时候,或许就是成长。
《操行零分》(1933)皮克斯的反童话基因《头脑特工队》系列从一开始就带有强烈的皮克斯基因。
皮克斯擅长为万物重构一套生态系统。
它在《机器人总动员》(2008)的宇宙里为机器人瓦力描绘过浪漫,也在《玩具总动员》(1995)中表现出了玩具“被玩”背后的残酷意味;它在《怪兽电力公司》(2001)里发现过笑与恐惧的发电机制,也在《飞屋环游记》(2009)时用气球与爱令回忆之家得以飞行。
在《头脑特工队》中,皮克斯则用虚幻之物让虚幻之物变得可见。
按下一些按钮,滑动几个拉杆,就可以操控那些连我们自己都难以觉察的情绪。
而每天都在被生产出来的记忆球,成了无比重要,却又在某些时刻不得不被抛弃的东西。
可是,九年过去了,为什么我们更难对青春期的莱莉产生共情?
这或许与电影的主题有关。
到底什么决定着“我们是谁”?
这是《头脑特工队2》试图探讨的问题。
在两部电影的叙事里,都是乐乐在主导着一切,但它最终明白,“我们无权决定莱莉是什么样的人”。
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是,快乐,也没有权力决定莱莉是什么样的人。
那是什么决定着莱莉是谁呢?
答案或许与影片始终选择“否认焦虑”的叙事策略共享了相同的脉络。
青春期的莱莉想法简单而纯粹:“我是一个很棒的人”或者“我不够好”。
在是否能加入冰球队、是否能进球得分以及是否显得像一个高中生的判断标准下,那条基准线变得单一而粗暴。
就像主角始终得是富有行动力的乐乐和焦焦那样:只有积极的生活,有成就的行动,才是正向的自我。
可是,在被东亚的功绩精神“卷”着长大的我们看来,莱莉所谓的青春期失败,可能还不如没拿第一名的考卷必须要签上家长的名字那般可怕。
这种无限接近胜利者叙事的核心,其实已经与皮克斯感动世界的逻辑相去甚远。
同样是童话故事,迪士尼与皮克斯一直有着本质区别。
从公主与王子式浪漫婚恋故事起家的迪士尼,长久以来擅长用童话的逻辑粉饰真实世界的问题。
这一趋势在迪士尼近年来对真人童话故事的现代化改造上体现明显:贝儿发明洗衣机成为女权主义者,小美人鱼也可以拥有黑皮肤。
但皮克斯的故事总是带着反童话的内核。
如果说迪士尼始终在追求无限靠近“正确的童话”,那皮克斯想要抵达的则是“童话的哀伤”。
所以我们才能在《寻梦环游记》(2017)里透过少年米格的眼睛去学习生死;在《飞屋环游记》里跟着迟暮之人重读过去与现在;而《机器人总动员》里就算是瓦力压过一只蟑螂,整个宇宙的时间都要为它暂停;在《头脑特工队》中,冰棒消逝在黑暗中的歌声,则因为隐没而变得永恒。
除了对焦虑的不当设置,《头脑特工队2》难以令人满意的另一点,或许就藏在它把“怀旧奶奶”情绪(Nostalgia)送回门内的一刹。
因为青春太短,还够不上被怀旧;而青春在这次的故事里也同样不够长,还没能达成一场真正的哀伤。
有关成长里的那些遗忘、失去、牺牲、告别在这里被冰球和胜利的“速度”远远抛下,我们和莱莉都还来不及去仔细翻一翻那些被扔掉的、蒙了灰尘的废弃记忆球。
它们擦亮了,或许也很好看。
一位做“教学设计”的朋友告诉我,《头脑特工队》是她在做课件过程中引用得最多的一部影片。
这个系列最为人称道的地方,不用说,是它设置的高概念——将人类情绪拟人化并建立一套操控人类思维和行为的复杂系统。
前作在高概念框架之下讲述了一个小女孩最初的成长故事,续作在此基础上进行书写,不难,但也很难玩出花来。
编剧团队选择了“青春期”作为拓展方向,一个不错的开局。
青春期确实是人类成长过程中极其微妙又极其丰富的一个阶段:人格和价值观初步成型、和家人的关系由完全依赖转向逐渐独立、学习和友谊迎来新的挑战、陷入恋爱或者开始反叛。
幼年时期以自我为中心的观念逐渐受到外界因素的挑战,于是,就像影片中呈现的那样:情绪控制台需要扩建了!
简单的喜怒哀乐已经无法满足更加复杂的情绪需求。
延续前作“核心记忆”的概念,通过记忆球在湖泊中生长出“信念树”来解释人格的形成。
在“拆迁大队”到来之前,我们已经熟悉的“基础情绪”们帮助莱莉挑选了“有用”和“无用”(就像豆瓣影评最下方的两个按钮)的记忆,将有用记忆“种入”湖泊长出信念树,将无用记忆放逐到最边远的角落堆积成山。
而决定记忆是否有用的人,是乐乐——判断标准自然就变成了“这段记忆是否积极”。
一个只留下积极记忆的小孩会相信什么呢?
—— I’m a good person! 不得不说,莱莉的父母和朋友们(也包含情绪小人儿们)将她保护得非常好,或者说,她的世界总是充满了善意。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有些朋友评价说不太能进入到一个“白人女孩”的成长故事中,因为大多数小孩(尤其是东亚小孩),在人格形成初期,真的很难相信“I’m a good person”。
或许我们从小就已经认识了新故事中突然闯入的情绪小伙伴们:焦焦(焦虑)、慕慕(仰慕)、尬尬(尴尬)和丧丧(倦怠)。
莱莉告诉自己要努力练习、要进入冰球队、要融入高中生的圈子、要成为更好的人。
她在说什么?
她说的话难道不就是我们从进入小学第一天开始就被父母教育的内容吗:你要通过努力取得成功,不然你这辈子就完了!
—— 我们的焦虑似乎更多地来自父母。
焦虑是负面情绪吗?
“成为更好的人”有什么错吗?
答案当然是未必。
那为什么当焦虑掌控情绪控制台的时候引发了全片最大的危机?
想必大家都有过被焦虑情绪笼罩的时刻:无法冷静思考、总是胡思乱想、寝食难安甚至开始抑郁……就像影片中设定的那样,当我们过于焦虑的时候,一些基本的情绪被完全抛弃,感受不到快乐的存在,整个人就像处在风暴的中心,失去和外界的连接,只剩下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I’m not good enough.影片对于焦虑危机化解的处理,是我比较喜欢的段落:那些被乐乐否定的“无用记忆”被引爆并坍塌,在潜意识河流中如洪流一般倾泻,逆流回归到记忆湖泊中,并生长出不停变换的信念树。
人怎么可能永远相信自己是一个“good person”,又怎么能够永远怀疑自己“not good enough”?
我们只会通过生活的镜面来反射自己的模样,好的坏的都在其中,不盲目坚信自己的好,也接纳自己的不完美,这才是真正的成长。
还想提一个有趣的点:在莱莉父母的情绪控制台仍然是基础情绪坐阵,偶尔可能出现焦焦的身影,但尬尬和慕慕就很少现身。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度过漫长的青春期,我们都会成长为一个情绪稳定的大人吧!
😉回想我的青春期,其实也遇到过类似的成长危机,但很遗憾,那时候没有这样一部影片可以给我力量、可以让父母更理解我。
于是,我把它推荐给身边所有家长和孩子,希望他们都不会有同样的遗憾。
🉑
没意思😓
老影迷阅片打卡~(照例贴几张截图)